2015/04/13瑞士华人旅游联合总会 黄正平
老城壁画
不知从哪一年起,来日内瓦的朋友渐渐多起来,或公务、或旅游。“不亦乐乎”的我自然少不了尽地主之谊,最起码要领他们在日内瓦转转。有名的景点朋友们可以自己前往欣赏,不需要我多言。唯有一个地方,我是一定要让他们去看的,那就是老城里面的一幅马赛克镶嵌画。
老城筑於一座三四十米高的坡地上,方圆大约一平方公里,里面大多是十五六世纪的建筑,所含历史底蕴丰厚,号称“活的人文博物馆”。从坡下的宗教改革墙开始,沿着错综复杂的石子路盘旋来到老城中心,接着再拐几个弯,便看见卢梭的诞生地——一条叫做“大路”的小巷40号。从小巷出来没几步可以看到一个很大的、两面敞开的大庭,里面很显眼地排列着五门青铜大炮,这里是国家文物重点保护单位——武器库。此库的后墙上有三幅大型马赛克镶嵌画,表现着日内瓦历史上三个重大场面:凯撒的到来、中世纪商品交易会、避难者的天堂。第一幅画面上,一个骑着白马的古代将军,他身披红色战袍,头戴金色盔甲,双目如电,神采奕奕,令人想起《三国演义》连环画上赵云的形象。这人就是凯撒。
把凯撒放在日内瓦少数几个历史画面的第一位置上,是因为他的到来,引出了瑞士民族生命途中的一次重大转折,也形成了两千多年前欧洲政治、军事格局一场巨变的开端。
凯撒其人
众所周知,凯撒是当时欧洲少有的著名政治家和军事家,他的野心是要征服整个欧洲。公元前60年,他在罗马已经拥有很大势力,权倾朝野。但作为共和体制基础的元老院和人民议会分享着很多立法权和监督权,对凯撒处处制肘,时时弹劾。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待在罗马将无所作为。
公元前58年,凯撒谋得高卢总督一职。高卢是个多民族地区,当时罗马共和国占领了其中一部分,相当于如今法国中部地区。凯撒看中那块地方,正是因为它可以成为对外扩张的理想起点。这时正好传来一个消息,说居住在阿尔卑斯山腹地的赫尔维西亚人,准备举族迁移到南部地中海沿岸去(相当于如今的法国南部),将途径罗马国所属的高卢行省,也就是凯撒马上要去上任的地方。
这个消息对凯撒来说犹如雪中炭、旱时雨。政治家和军事家是否伟大,主要的一条就是看他能不能抓住时机。凯撒在得知赫尔维西亚人要南迁的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时机到了,不能让它在眼皮底下过去。
南迁计划
那么,赫尔维西亚民族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举族南迁?
赫尔维西亚人就是今天的瑞士人。瑞士这个国家的正式全称是“赫尔维西亚联邦”,联邦的第一个字母是“C”,赫尔维西亚的第一个字母是“H”,所以瑞士国名的缩写便是“CH”,瑞士法郎的写法则是“CHF”。“瑞士”一词来源于卢塞恩附近一个市镇的地名(Schwytz)。公元十世纪时奥地利人因为攻占过那个地区,开始用这个名称来泛指整个赫尔维西亚人居住的地区,后来流行开来,“瑞士”便成了人们称呼这个国家最习惯用的“小名”,而它的“大名”倒很少有人知道了。
许多来瑞士的朋友会向我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既然瑞士人以讲德语和法语为主,那他们到底是属于日耳曼民族还是法兰西民族?其实两者都不是,瑞士人有他们自己的民族,那就是赫尔维西亚民族。语言上的差别对他们来说等于是方言的流变,无关民族的形成。赫尔维西亚民族是阿尔卑斯山脉的土著居民,也就是山民。
瑞士山高湖深。在地形图上看,瑞士百分之七十以上被东西走向的棕黄色条纹覆盖,那里是阿尔卑斯山最险峻的地方。湖是远古时期地壳变动时形成的,我们今天称之为堰塞湖;这些湖大大小小有一千多个,最大的有五百多平方千米,最深的地方有三百多米。但在两千多年前,这些却是瑞士人民艰难困苦的源头,因为山里没有任何矿产可供开采,湖里则是冰凉彻骨的雪水,无法捕鱼捞虾。“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一说法对古代瑞士人来说完全没感觉。
面对这片穷山恶水,瑞士人怨天怨地,但又无力改变它。当时的部落首领奥尔及托列克斯(Orgetorix)是个雄心勃勃的人,某一天他突发奇想: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到温暖平坦、地广人稀的地中海海岸去。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全族人民,立刻得到了热烈而积极的响应。一方面是自然条件的困扰,一方面是领导人的雄心壮志,正是这两点构成了对瑞士人迁移动机的不同演绎。就我接触到的材料,我们可以看到两种不同的说法。
首先是凯撒在他的《高卢战记》一书中的记载:“赫尔维西亚人中最显赫、最富有的是奥尔及托列克斯……他出于篡夺王位的野心,在贵族中策划了一个阴谋,劝诱自己的本国人带着他们的全部资财,离开自己的领土。他说,因为他们的勇武超过所有一切人,所以要取得全高卢的霸权是件极为容易的事……尽管他们的领土广袤差不多已达二百四十罗里长、一百八十罗里宽(一罗里相当于1.482千米——作者注),但他们认为,对他们这种人口众多、武功显赫而又勇敢的人来说,它还是嫌太狭小了。”这就是说,迁移是为了扩张和取得霸权。另一种说法,出现在瑞士中小学的历史教科书里:住在山区茅屋里的赫尔维西亚人,受到北方异族的威胁和自然条件的困扰,想找一块气候适宜的和平土地,成为那里的移民。两种说法,大相径庭:前者意味着侵略和掠夺,后者是要寻找和平和安定。
谁说的更接近事实?我比较倾向于后者。因为侵略和扩张总是由精锐部队先行征战、夺得领地、建立统治权,然后再把自己人迁移过去;而瑞士人的迁移一开始就是举族而动,哪有带着老婆孩子去打侵略战争的?
那么凯撒为什么要作如此说?这也很简单:他要为自己即将进行的战争提供依据。我们知道,《高卢战记》是凯撒写给罗马元老院的工作报告,它要为整个历时八年的高卢战争的正当性作出说明,以避免他的政敌的攻击和非难。瑞士人的迁移是他发动战争的最好理由,他必须把它说成是侵略。舍此别无他法。
关于《高卢战记》一书,这里略作一些说明。这也许是世上一本绝无仅有的奇书,它由一个奴隶社会时期的国家元首亲自写成,长达十五万字,内容是对一场八年战争的描绘。它首先是一部历史著作。凯撒以他的亲身经历,在书中展示了高卢和日耳曼各地区从氏族公社解体到萌芽状态国家出现时期的社会政治和风俗人情。尽管其中免不了带有作者的主观印记,但比起当时其它一鳞半爪、道听途说的历史作品来,这本书的研究价值是不可替代的。其次,这是一部兵书。作为军事上的杰出统帅,凯撒详细介绍了每次战役中他使用的战略战术,这使欧洲历代将领们对此如痴如醉。法国的路易十四、拿破仑一世都认真研究过这本书,还亲自做过翻译或评论。最后,它还是一部文学作品。全书叙事详略得当,有铺垫,有高潮,而且文笔清晰简朴,作者的意图倾向完全是在事实叙述的字里行间中自然流露出来,显示出这位戎马倥偬的将军还有着一流的写作功底。这部作品的成“日内瓦”这个词,就目前能查到的历史文件来看,第一次就是出现在凯撒的《高卢战记》里。在所有有关日内瓦历史的书里,几乎没有不提到这一点的。对日内瓦人来说,凯撒的到来和凯撒的记载都是值得纪念的大事。这部作品的成书只略晚于司马迁的《史记》四十年,这个历史巧合令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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